深度 | 互联网时代媒体行业的“另一种可能”
北大胡师姐
北大新传院研究生
专业从事新传考研辅导6年
带出百余名学员成功考上北大等名校
沪江CCtalk年度TOP10名师
今天的文章转载自“新闻实验室会员通讯”第200期,作者方可成。文章对于国内传媒行业的现状有着清醒的认识,有些观点颇为有见地。并且文章还从侧面告诉大家探索稳定的付费模式对于媒体行业的重大意义——它可以让我们不被流量逻辑主宰、沉迷于“追热点”西西弗斯循环、偏离曾经的价值轨道。所有这些,都是每一个新传学子应该意识到、重视并且反思的问题。
一
上个月短暂回国,在北京见到一位媒体朋友。她曾经是一个新闻部门的负责人,每天的工作就是跟踪热点,派记者跟进。往往是一个热点还没操作完,下一个热点又已经出现。这样的工作模式带来的不仅仅是持续的神经紧绷、极高压力,还有一种空虚感——在一波波热点过去之后,她所拥有的只是一堆速朽的、碎片的、粗糙的新闻产品,热点过去之后就没有人会再点开阅读,风一经过就如同沙子一样被吹散了。
现在她已经离开了这个新闻部门,改行从事商业拓展方面的工作,虽然依旧很辛苦,但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回想那些追逐热点、疲于奔命的日子,她用了四个字来形容:不堪回首。
这位朋友曾经的工作状态,其实是当今媒体圈的常态。
我相信,从内心里来说,没有多少媒体是真的愿意投入这场疲惫又虚无的追逐热点游戏之中的。但是大家的普遍心态是:不得不做,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在这个时代,互联网的“铁律”是:attentionis the only currency(注意力是唯一的货币)。
所有和内容相关的商业模式,都是围绕着注意力发展的。注意力就是流量,流量意味着广告收入和其他变现的渠道,以及融资的可能。对于媒体来说,为了获取注意力,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追逐热点。
在纸媒时代,媒体也需要报道最新发生的事件,这是新闻媒体本应承担的职责。在各种“新闻价值”之中,“及时性”永远是重要的判断标准。但是,除了“热点”之外,媒体对于选题还有更多属于自己的判断标准和掌控能力:是否重要,是否有普遍性,是否符合内容定位,是否有社会意义,是否有人文关怀,是否有启蒙价值,等等。纸媒时代的编辑记者可能会“任性”地选择一些具备重要价值但并不能获得最多注意力的选题,但这样的情况在互联网的注意力经济模式之下已经越来越少见。
用传播学术语来说,媒体曾经是议程设置者,现在则更多变成了议程跟随者。
所以我们看到,媒体(包括自媒体)的内容越来越趋同,翻来覆去无非是那几个能够引发流量的话题:中产焦虑、年龄话题、情感鸡汤、民族情绪……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是“腾讯大家”。这个栏目曾经以邀请最优秀的作者撰写最重要的文章为定位,屡有佳作产生。但是从去年开始,这个栏目的主打内容变成了一场争夺点击量的擂台赛。于是我们看到,每个月胜出的文章几乎全是在贩卖中产焦虑,栏目整体的质量和调性明显下降。这就是注意力经济导致内容趋同的最典型案例——如果有同学有兴趣做一个内容分析的话,会是很不错的论文选题。
对“十万加”的追逐带来了标题党、封面党等现象,但在我看来,它最大的恶果还是:让内容的多元性越来越低。
二
问题是:媒体真的只能如此吗?
要想改变注意力经济的基本面,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去做新的尝试。
我那位朋友曾经供职的媒体,已经意识到原有模式的积弊,并且在尝试新的、基于付费订阅制的内容生产模式。
这也是全世界的媒体近一两年都在积极尝试的模式。人们普遍意识到:注意力经济不仅是对个人的消耗,也会在社会层面带来恶果,比如假新闻的泛滥、极端言论的兴起、民粹主义的泛滥,甚至有人认为,川普的上台就是注意力经济在政治上的后果(详见会员通讯119)。
免费的往往就是最贵的,而付费的则往往是节省时间和精力的。越来越多疲惫的读者愿意付出金钱购买好内容,越来越多的媒体正在改变内容生产模式,将消耗在追逐热点中的资源,分配到对优质内容的生产当中去。
你正在阅读的新闻实验室会员通讯,也可以说是这一波转向中的一个小小的例子。感谢所有会员朋友的支持,是你们让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将这份通讯做到了第200期,并且还将继续做下去。
我在会员通讯中介绍过很多新的模式、案例,它们在细节上多种多样、各不相同,但我在介绍它们的时候想表达的核心信息是统一的:我们可以去想象另一种可能。
“想象另一种可能”是图书出版公司“理想国”的口号,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句话。
为了去想象另一种可能,我们需要意识到:今天我们所见到的一切,都不是只能如此的。很多因素共同造就了我们今天的这个世界,但这并不是必然的、唯一的选择。
在宾大传播学院,我非常喜欢的一门课是“媒体的民主理论”,授课老师是Victor Pickard。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美国媒体制度,尤其是商业媒体制度的历史和弊端。他在课上分析了美国的商业媒体制度是如何形成的,并且和其他国家的制度进行了比较。
为什么要研究历史?为什么要进行跨国比较?他说:通过重新回顾那些在我们今天看来理所当然的东西具体是怎样形成的,我们可以了解到,这些事情都不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都不是什么命定的唯一选择——历史上的就曾不一样,其他国家的也不一样。用一个英文单词说,就是denaturalize(使……变得不再是自然的)。
在课堂上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是啊,哪有什么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只能如此?去不去争取、去不去改变,结果肯定不一样。
所以我更加坚定地相信:如果你对现状不满意,那就去想象另一种可能,就去尝试新的东西。
三
前天,我在新闻实验室公号上发了一篇关于“好奇心日报”的文章,其实文章的主题并不是“好奇心日报”,而是超链接的重要性,以及对其他中国媒体和社交媒体平台的失望。
有人留言质疑我说:你也是从新闻一线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怎么会写出这种文章呢?
他给出的质疑理由是:给了外链之后,有百分之多少的人真正会去点击呢?加链接多费事啊,不划算,不现实!以及,引用哥大的研究报告?你是在盲目崇拜学院派!
在他看来,我作为一名曾经的记者,应该清楚地了解到媒体操作的现实。实现利益最大化就好了,况且人人都在这么做。至于超链接具备的重要社会意义,管那么多干嘛?
我回复他说:正因为我曾经做过记者,我更能体会到,中文媒体和世界水平的差距在哪里。我的一位记者朋友说,在他的日常工作中,查证中文媒体的消息是一件异常酸爽的事情,因为完全没有链接,还往往故意隐去消息来源。而在英文世界中,因为超链接的广泛使用,查证消息就是一件容易得多的事情了。
我和这位留言者的根本分歧在于:他的出发点是“这么干从数据上来看是更划算的”、“现在大家都是这么干的”,而我的出发点则是“这么干是会带来问题的”、“我们明明可以不这么干”。
我相信进步的方向,我追求另一种可能。
年初的时候,我受邀参加南都观察的年度论坛。当时,我被问到:现在的年轻人最让你担心的问题是什么?最想对他们说些什么?
我说,我最担心今天的年轻人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个世界只能如此,我担心他们不再想象另一种可能性,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想象另一种可能性。
近一两年,网上流行“油腻的中年人”的说法。在我看来,一些中年人之所以油腻,就是因为他们全盘接受了现实,并且在现实中精明算计着自己的投入产出比。
最油腻的人就是不再去想象另一种可能的人,他们往往还操着现实的大棒打击别人,对想象另一种可能的人冷嘲热讽:你这个没有操作性!你这个不现实!
而少年,就是还有能力去想象另一种可能的人。
愿我们永葆少年之心。
与你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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